生活中最麻烦的莫过于一个人想获得所有人的理解,从而去细致入微解释自己的做法,潜台词就是:“我不是你想的这么蠢,其实我是怎么怎么样”。这种解释可以激烈到网络平台的嘲讽对刚,pyq的抒情长文,也可以柔弱到用沉默和冷淡表明自己的好恶。一种真正的自信就是白天嘻嘻哈哈,晚上遨游于思绪,再无第二人所知。所以我坚信身边有很多看似平淡无奇却内核丰富的人,坚持着自己的价值观,不以取悦于他人作为生活的主要目的。
《月亮与六便士》就是用戏剧化的艺术手法讲述了这样一个人。主人公查尔斯,原型知名画家高更,人过中年突然抛弃了幸福家庭,高薪工作,跑去国外0基础学画画,最后颠沛流离,在太平洋小岛恶疾缠身,临死前把他的巅峰之作付之一炬。查尔斯自私的恶习和对关心自己人冷漠态度让所有读者觉得这是一纯粹的混蛋,作者用第一人称自述,配上英国人特有的毒舌和傲慢,化身小说中的作家,对查尔斯进行了无休止的嘲讽和唾骂。这个小说金句迭出,尤其是描写对爱情看法的部分,让人看着心旷神怡,甚至想要背下来。单看行文叙事,这也是一篇出色的小说。
可偏偏文章内核更是发人深省,绝大部分读者都是和小说中的作家感同身受的,对查尔斯前半部分的行为深恶痛绝,因为他的行为着实突破了许多人的底线:置亲人朋友于不顾,从不考虑自己追求艺术过程中对他们的伤害。查尔斯的作品是其死后才扬名于世的,也就是说他丝毫未曾享受过这份天赋带来的光环效应,这也使得他追寻梦想之路异常艰难。文中也提到了两个相似的人物,一个是放弃大好机会的医学毕业生跑到埃及去作检疫员,一个是在太平洋小岛上开拓种植园的船长。他们毕生追求头顶那轮皎洁的月亮,却不屑于地上的六便士。有人说那些为了理想不顾一切的人,是因为有许多人替他负重前行。这话不假,六便士是我们人类社会欣欣向荣稳定发展的基石:农民辛苦劳作,厂哥厂妹在流水线上争分夺秒,一切负重前行的人费力地争取那卑微的六便士。没有这些组成社会99%的芸芸众生,哪来那些吃饱了有精力搞创作的艺术家。查尔斯这样的人,在社会上没有立锥之地的很大原因就是他们人生一直在做减法,把生活的基本面,柴米油盐,人情冷暖都置于梦想之下。
人们想象中的“完美人设”是那些追求梦想过程中对别人无害甚至是提携救赎的善良之人,可是这本写小说偏偏不会写到大家都盼望的爽点上。且不论“文学里面寻求道德”这样的一厢情愿,单就艺术多样性而言,读者需要看到圣人的拯救,也得看到无赖的涅槃。对于千篇一律的文章,一篇就够,对于探求世间百态的好奇心,这是读者获取感悟最佳的驱动力。作者把这种态度在小说情节里面已经表现得很清楚了:意大利画家发现查尔斯隐藏的艺术天赋,不惜牺牲自己的幸福去拯救他,即使自己老婆和查尔斯跑了甚至为他自杀。“有一种纯粹的精神面的东西,令你好奇又不安,进入朦胧的幻境”。他从纯粹欣赏角度上不愿意让这样的独特艺术因为落魄而夭折,即使赔上所有,也要这个令人咬牙切齿的人涅槃升天的路上再垫一块砖。我认为那些发现这些社会异类,容忍帮助他们的好心人,同样值得尊敬。他们至少明白这个道理:人类社会还是需要不接地气的勇气和不切实际的幻境,对于遗世独立的人尽量给他们一口吃的。
从宏观上看,人类社会这个碳基自组织机体系确实需要1%的人不顾一切来点缀人类从原始森林崛起的野性和雄心。从微观上看,人人都是独立且有思想的情感动物,或许在我们心中都有1%对于梦想的憧憬,或是因为被生活重担催眉折腰,或是因为周遭环境的限制,被禁锢在小小的一亩三分地上,也许你一辈子干着繁重的工作,稍稍越过日常轨迹便会招致经济危机,也请别忘记梦想中的那个世外桃源阡陌纵横。最重要的是不要被社会的表象所欺骗,不要绝对化生活方式的好坏,让1%的身心永远在朝圣的路上潜行。